每年两会期间都涉及到与劳动者相关的提案。然而，许多提案的初衷并非为了提高对劳动者的保障，而是为了削减劳动力成本，获得更多好用的工人。有些提案即使宣称是为了保障劳动者，但位居上位的提案者对基层劳动者的处境了解不足，导致这些提案显得非常不切实际。在这份清单中，我们整理了从2022年至2024年全国两会期间提出的最荒唐、最何不食肉糜的与劳动者相关的十大提案，分为就业市场、休息制度、社会保障三大主题。

近年来，劳动力市场面临两难的困境：青年就业难，企业（以制造业为主）招工难。在针对就业市场困境的两会提案中，大多数都治标不治本、拆东墙补西墙，回避结构性问题。

掩盖就业问题：重新界定失业指标，剔除慢就业、缓就业（2024）

全国人大代表、辽宁大学校长、国际经济学会会士余淼杰提出了一个建议：为了更准确地反映劳动力市场的实际情况，帮助政府制定更有效的就业政策，应该摒弃“慢就业”、“缓就业”等自愿失业现象，而采用“去向就业率”来直观了解和跟踪毕业生的就业状况，并加强数据统计和监测工作。（全文）

【工劳快评】青年失业率调整统计方式后，果然失业率“大降”。这位代表讨论的也是失业率的计算标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慢就业”、“缓就业”和“自愿失业”这类标准调整都无法让我们理解就业市场的结构性问题，也无法反映劳动者的真实意愿。结果而言，这种看似学术的计算最后都会变成掩盖失业率的帮凶。

速成打工人：将12年基础教育学制缩短至9年（2024）

全国政协委员、合兴集团总裁洪明基提案：将原本的12年学制缩短至9年，以便让那些不喜欢学习的人能够更早地进入社会。洪明基提出这样的提案之一原因是，他认为即使月薪只有3000元，也难以吸引农民工，而在服务行业中，大专和本科学历的人却并不罕见。他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之一是大学教育的贬值。（全文）

【工劳快评】可能是因为自家企业难招工，洪明基提出通过缩短学制来鼓励年轻人更早进入就业市场、充当廉价打工人。“月薪3000元妄想招聘农民工的说法”也显示出他与社会严重脱节。难道就业市场的困境真的归根结底是由于大学教育的贬值吗？人们争着读高中、读大学，不愿提早出来就业，还是因为蓝领工作缺乏应有的保障、尊重和发展前景。

拖延就业危机：延长应届生身份期限（2023）

民进中央拟提交《关于采取多种措施促进青年就业的提案》，其中建议适度延长保留应届毕业生身份的时间限制，以更进一步落实高校毕业生择业期政策。该提案认为：“当前受经济下行压力影响，重点群体就业难度加大，尤其是青年失业率仍处于历史较高水平。与年长人群相比，青年的工作经验不足，社交关系较弱，就业面临的困难更为严峻。”（全文）

【工劳快评】该提议的目标是缓解青年就业压力，但简单延长应届生身份期限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这种做法或许能够减轻今年应届毕业生的压力，但如果企业招聘趋势依然保守，那么就不可避免地会挤占下一届毕业生的就业机会，后续几年就业危机反而会更庞大。

伸手要钱：招用应届毕业生的大企业也要享受财政补贴（2023）

全国政协委员、观澜湖集团总裁朱鼎健建议，对招用高校应届毕业生的民营企业给予财政补贴鼓励政策。2022年国家人社部等相关部门出台政策，提出企业吸纳高校毕业生就业，可以享受一次性吸纳就业补贴、职业培训补贴、社会保险补贴、就业见习补贴等优惠补贴。目前已出台的补贴政策主要针对中小微或者中小型企业，大型民营企业没有列入补贴范围。（全文）

【工劳快评】在近年竞争激烈的就业市场中，各民营企业早就将老员工逼退裁员，招聘新人时劳动条件也一降再降。在用人成本已经前所未有下降的情况下，企业家们还要求用公共税金来补贴企业，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捞取利益。这些补贴，就算要给，也应该是给劳动者吧。

忽悠年轻人进厂：鼓励年轻人少送外卖、多进工厂（2022）

全国人大代表、小康集团董事长张兴海建议“鼓励年轻人少送外卖、多进工厂”。张兴海提供的一组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制造业人才缺口2200万，近5年平均每年有150万人离开制造业，而与制造业劳动力流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快递从业人数突破了1000万。（全文）

【工劳快评】与其鼓励年轻人进入制造业，不如先鼓励雇主提高制造业劳动者的待遇和保障。没有良好的待遇，年轻人再怎么鼓励也不会愿意进工厂。再者，劳动待遇也不仅仅是工资收入，工厂内的高压管理、长期对工人的打骂惩罚更是让年轻人心寒。难道2010年发生的富士康14起跳楼事件还不足以提醒我们，恶劣环境下的异化劳动对劳动者的心理健康会造成严重摧残吗？

合理的休假本是劳动者的基本权利。但在过去几年的两会提案中，各种涉及休假制度调整的提案都把劳动者的休息权利当成了促进消费、拉动内需的工具，仿佛让劳动者掏腰包就能解决出口导向型经济结构的困境。

刺激消费：调整双休日，试点隔周三休（2023）

全国政协委员、民革广东省委会副主委、广东省政协提案委员会专职副主任熊水龙拟提交提案，建议适时调整“双休日”，试点开展周休日实行“隔周三休”的制度—即首周休息一天，次周休息三天。他表示：“这样做既保障了公共休假制度的刚性约束，又提供了全年多个分布均衡的‘三天小长假’，还能助力分散休假、缓解旅游高峰压力。”（全文）

【工劳快评】挂着休假的羊头，卖着刺激经济消费的狗肉。内需疲软的根本原因是劳动者小长假不够吗？一谈到拉动内需，政协委员只想着如何让劳动者掏腰包，却没想到劳动者哪里有钱来消费呢？当真以为放假是火箭引擎，可以“推动”旅游消费吗？而且在许多劳动者的周休二日都无法保障的前提下，挪移周末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混乱劳动者的休息规律、干扰社会生活。

强制“休息”：外卖平台每周一天不给骑手派单（2023）

人大代表、广西林业集团副总经理黄超指出，为了增加收入，外卖骑手自愿牺牲休息时间，导致他们面临着严重的安全隐患。因此，她建议采取措施，要求外卖平台每周强制让骑手休息至少一天，并在休息日不派发订单。（全文）

【工劳快评】这位代表看出了骑手过劳的问题，却看不见骑手无法停止工作的原因：是骑手不想停下来休息吗？休息日的收入平台出吗？如果这种提案真的被采纳，那么许多骑手只能为了收入再找一份其它兼职。左一个“建议雨天不要点外卖”，右一个“强迫休息一天”，倒霉的最后都是骑手。

养老金储备不足的问题成为这几年热议的话题。在涉及到养老保险等社会保障制度的提案中，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们对劳动者的困境视而不见，反而试图以各种方式市场化养老金进一步将劳动者暴露在风险中。

养老钱救股市：放宽养老金进入股权投资领域限制（2024）

全国政协委员、九三学社中央常委金李提议鼓励养老金参与股权投资，放宽限制，将更多资金投入早期科创项目。称此提案不仅可以扩大中长期资金来源、提振金融对于科技创新的支持，也可以更加自主可控地为养老金融创造更高收益。（全文）

【工劳快评】养老金本就面临着资产储备不足、养老保障制度结构不均衡的困境，部分地区已经出现严峻的坐吃山空情况。经济低迷、股市跌宕不息的当下，政协委员竟然还想着如何掏空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养老金。

抢进养老市场：推进个人养老金制度扩展至全国范围（2023）

中国人寿集团董事长白涛和东亚银行联席行政总裁李民斌，此二位政协委员提案建议推广个人养老金制度至全国，以及增加个人养老金使用范围扩至购房、看病、进修等用途。（全文）

注：个人养老金是一种由政府政策支持、个人自愿参与、采用市场化运营方式的补充养老保险制度。它采取个人账户模式，由个人缴纳费用。每年缴费上限为12000元，缴纳的资金由个人自主选择购买符合规定的储蓄存款、理财产品、商业养老保险、公募基金等金融产品，封闭运行，按照国家有关规定享受税收优惠政策。（更多详细说明）

【工劳快评】个人养老金其实就是金融商业产品，有钱的人自然可以选择享受。但许多基层打工人连基本的社保都难以缴全，怎么可能攀得上个人养老金的高枝呢？这样的提案没有为劳动者提供保障，只是为金融企业挖掘新的商机。推广个人养老金的做法会变相减弱养老保障的公共性，让商业化、市场化的养老方式逐渐蚕食、取代公共养老保障。

减免或缓缴新入职应届毕业生的五险一金（2023）

全国政协委员、北京中企华董事长权忠光建议对新入职应届毕业生的五险一金，实施减免或缓缴一年，但年限可连续计算的政策。权忠光认为此提案“一方面可以减轻企业资金压力，增强企业吸纳大学生就业的积极性，另一方面让大学生在减缓期内也减少一些负担，收入增加了，就业的积极性也提高了。”（全文）

【工劳快评】降低企业用工成本、改善民营企业在低迷经济下的困境的方法千千万，偏偏提了一个让劳动者承担潜在风险的提案。这一年内五险一金减免或者缓缴，但是劳动者是否有保障？如果出现工伤、生病，谁来承担这部分费用？以前公司都是偷偷不缴社保，现在已经敢在两会提案要求不缴了，实在是明目张胆。

撰稿：布迪

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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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多名“拼多多”公司前基层职员在离职后遭到起诉，被前雇主索赔从二十万到上百万不等的天价违约金，逼得多名当事人走投无路，引发热议（来源）。拼多多官方在各文章上千万阅读、转发量时保持沉默，在多篇文中遭删除封禁之后发布声明否认，声称遭到竞争对手抹黑（来源）。

在微博发声的草娃今年24岁，在2022年加入拼多多工作8个月后，因健康受损而选择离职。离职时，她被公司强制执行了为期9个月的竞业禁止条款，并接收了每月2400元的补偿金。然而，在收到6个月补偿后，她收到拼多多发起的劳动仲裁申请书，要求支付28万元的赔偿金。（来源）更恶劣的是，多位有相似经历的前员工陆续发现，在案件被审判的过程中，拼多多通过跟踪、偷拍的方式为其诉讼过程取证，导致他们难以对案件判决上诉。

据爆料，拼多多还通过要求离职人员交社保金缴纳证明等方式监视离职后去向。虽然竞业协议有要求公司支付补偿金，但只有工资的30%，却导致拼多多前员工在“竞业协议”规定的期限内无法在同类公司就业，也难以用补偿金维持生活，注定两难，也容易成为趁虚而入的对象。例如，一位前员工入职8个月，到手收入7.6万，竞业限制期9个月，离职后五个月补偿金给了1.4万，在其入职其他公司被发现后索赔26万（来源）。这些当事人的经历表明，即使员工资历尚浅，甚至任职时间才几个月，自认为工作内容根本不涉密，在离职前也会被要求签署此类协议才可被批准离开。这样不合理的流程，最后导致他们被索赔20余万到450万不等，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从法律层面看，这样的手段是在利用许多年轻就业者对法律的不熟悉，同时滥用“竞业限制协议”条款。《劳动合同法》规定的“竞业限制协议”本该限于高级管理人员、高级技术人员和其他负有保密义务的人员（来源），但拼多多逼迫公司几乎所有员工在入职或离职期间签订此类协议，规定其离职后不得在同行业公司就职，而其中列出的“竞争对手公司”几乎囊括中国境内所有同级别的互联网公司。拼多多还限制前员工参与自营或参与经营其他行业，这直接导致职工一旦离职，相当于被逼迫离开互联网行业、乃至失业。

根据财新的报道，违反竞业协议在互联网、科技企业最为常见，在很多场景下曾被企业用来索要赔偿金，法院判决的金额甚至可达千万。例如，2018年，腾讯起诉腾讯游戏量子工作室原员工徐振华违反竞业协议，要求追索后者任职期间股票所产生的所有收益。当年6月，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判决徐振华向腾讯支付1940.33万元。

由于司法过程对“涉密”的定义验证模糊，这种“折磨”前员工，恐吓现员工的手段才能如此顺利地被屡屡滥用。这一系列给前员工带来“毁灭性”打击的不合理竞业规定和程序，滥用了法律模糊地带来榨取天价赔偿金。拼多多不仅让离职员工必须负担比任职期间所有收入还高许多的赔偿金，同时也给在职员工带来威慑感，让其被迫忍受糟糕的待遇不敢离职，一举多“得”，达到控制上万名在职员工和前职员的目的。

网传某互联网公司办公室监控视频截图

这并不是拼多多首次压榨员工，此前拼多多就以高度监视、控制员工而闻名。侵犯员工基本权益的现象不胜枚举，极其恶劣：从招聘阶段开始排斥会发声的员工，逼迫员工签约“自愿每月工作三百个小时内部协议”、用特殊办公椅监视员工如厕时间（来源）、在办公区安设360度摄像头监控（来源），不让员工之间透露部门或真名、禁止同事组建微信群等等诡异操作而臭名昭著，后果严重时甚至导致多名年轻员工猝死、自杀。（来源1，来源2）

监视和限制在竞争高度激烈的国内互联网行业并非特例，阿里、快手、字节等许多公司也要求员工签署竞业协议（来源），但如拼多多这般堪称折磨和虐待级别的监控与惩罚行径，则显得尤其突出的恶劣。在美国这样严苛的竞业协议已被禁止，而在英国被限制在三个月以内。（来源）

最后，我们或许会有困惑：为什么互联网行业尤其穷凶极恶地监控、控制和惩罚员工？这可能与互联网行业资本高度密集、变化快、竞争激烈有关。但我们也不应忘记，类似的监控和惩罚早就大量地运用在许多基层蓝领工人身上，工厂内的羞辱打骂、外卖快递员遭遇的频繁罚款单、被罚后服毒自杀的货车司机……互联网行业也并不是例外，资本从来就追求对劳动力的极度控制，关于“竞业限制”的起诉只是其最新形式。

富士康女工下班路上遭猥亵后公开发声，被非法解雇

2月底，一位富士康女工在微博平台自述了2018年下班路上两次遭受猥亵的经历，施害者疑似同为工厂员工。当年她与其他女工前往当地妇联反馈诉求，却遭富士康工会、当地妇联人员的围攻。2021年，公司领导通知她必须转上夜班，否则只能离开。她拒绝转夜班并表明会向工会反应问题。经历了诸多羞辱风波后，最终以她继续上白班作为收尾。然而这并不是结局，当她公开发声被猥亵的遭遇后，公司领导用多种理由对其施压，目前她已被非法解雇，且处于失联状态。 阅读原文

朝鲜工人在丹东鱼类加工厂遭受劳动剥削

2023年2月，中朝边境丹东的海鲜加工厂东港金辉举办了一场聚会。公司发布的视频显示，会场上播放着平壤流行歌曲。事实上，许多边境的工厂长期依赖朝鲜庞大的劳动力输送计划，其中大多数是女性。据调查，女工描述了工厂普遍存在的囚禁和暴力，几乎所有人都提到上司猖獗的性侵犯行为。在工资方面，尽管合同上规定工资可达每月270美元，但女工的工资通常由工厂寄给朝鲜政府，她们的家人可以每月领取一次。通常，在克扣完各种费用后，她们的实际报酬不到合同工资的10%。阅读原文  相关文章

海底捞疑似体罚员工，客服回应模糊

2月26日，一网友发帖称，在路过广东佛山三水海底捞店时，看到了有人在在海底捞门店门口体罚员工。此外，记者也发现，有网友留言称海底捞不止体罚，还会罚抄。该网友爆料表示，海底捞的体罚不仅有深蹲和俯卧撑，还包括罚抄，抄今天做错的事，50遍、100遍的都有。与此同时，记者询问了海底捞客服是否对员工会有体罚的行为。对方则以暂时没有在门店办公为由，声称对相关事件暂不清楚。阅读原文

盒马鲜生通过将门店员工转为临时工以降低成本

2月初起，盒马在合肥等城市的门店已不再招聘正式员工，改为招聘小时工或兼职。此举被认为是变相降低员工薪资，因为小时工通常不享有五险一金等福利。在湖北地区，盒马分拣员的薪资也出现下调，例如武汉后场的薪资从每件0.26元降至0.17元，降幅达三分之一。有员工告诉记者，曾经熟手单日收入250元以内，在降薪后的单日收入减少70多元，一天拣200元都很难。而员工并没有选择，全职员工如果不签三方就会被降工资。阅读原文1 阅读原文2

快递新规实施后工作量大增，有快递员已辞职

3月1日，《快递市场管理办法》正式施行。其中明确，经营快递业务的企业不得未经用户同意，擅自使用智能快件箱以及快递服务站等方式投递快件，也不得未经用户同意代为确认收到快件。新规定导致快递员的工作量大增，有从业近13年的快递员告诉记者，他平均每天要配送约400件快递，按每件快递通话1分钟来计算，拨打400通电话需6个多小时，仅仅是打电话半天就过去了。已经有许多快递员因受不了工作强度辞职，还有不少人也在考虑中。阅读原文1 阅读原文2

湖南医院规培生极端加班后自杀

正在工作的医生与规培生，图片非本事件当事人

2月底，湖南省人民医院一名规培生因长期加班导致过度劳累，最终选择自杀。据当事人生前在社交平台上的自述，她每天早晨七点到科室，加班至凌晨，同时负责卫生工作。此外，即使请假，但由于工作繁忙所以仍需加班，而请假还会遭到工资扣减。中国的规培制度下，医学生难以避免假期加班、带病上班不准假等问题，这些制度不断加剧医学生的身心负担，近年已发生多起自杀及抗议事件。阅读原文

尘肺病治疗难纳医保，八成尘肺病农民工入不敷出

2月29日，尘肺病患者公益组织“大爱清尘”在研讨会中提出，2023年八成农民工患病家庭入不敷出，地方政策逐渐紧缩，补贴迟发。尘肺病是中国第一大职业病，然而，由于劳动关系认定困难，农民工尘肺病患者长期难获职业病诊断，实际发病人数远高于“职业性尘肺病”的报告病例数，最后得到工伤认定与赔偿的更为少数。此外，尘肺病除了集中在传统粉尘行业，在一些新兴行业也已出现，例如义齿制造。值得注意的是，90后尘肺病患者在此领域更为突出。阅读原文

I. 新京报：收入一样的情况下，为什么女性承担更多家务劳动？

兼顾家庭与工作，是摆在每一位已婚女性面前的难题。随着女性越来越多地进入劳动力市场，男性却没有相应地参与到家庭事务中为伴侣分担。报告显示，有超过四成女性每天工作9小时以上，而其中的68.8%要每天从事家务劳动1小时以上，远高于男性的47.2%。联合国妇女署的数据也表明，女性在无薪照护和家庭劳务上花费的时间是男性的2.5倍左右。这样不平等的家务分工造成了男女在职场中被区别对待，对已生育女性的歧视屡见不鲜。阅读原文1，阅读原文2

II. 经济观察报：二胎妈妈钱多多求职记，陷入“妈妈岗”骗局

钱多多是一位二胎妈妈，因生育辞去律所工作后决定复职。她投出了大量简历却回应者寥寥，于是不断调整求职预期，从律所、前台到接线员。在求职经历中，钱多多关注到了受政策支持的“妈妈岗”，但她发现不少公司的“妈妈岗”大同小异，以客服工作居多，但实际入职后收入低，工作辛苦，很多福利无法兑现。甚至有人发现商机，打着帮助“宝妈”求职的旗号骗取学费。阅读原文1，阅读原文2

III. 真实故事计划：尘肺病侵入90后

提到尘肺病，我们往往会联想到煤矿产业工人，但近年却出现了在切割、家装行业工作的90后尘肺患者。他们在粉尘超标严重的小加工坊工作，加上防护措施不到位，很容易面临健康风险。文章中的陈明陈亮兄弟，从事台面安装的时间还不到十年，就不幸确诊尘肺。作为体力劳动者，他们患病后已经不能继续从事任何高强度的工作，维系生计就变得举步维艰。阅读原文

IV. 经济观察报：第一代农民工“退休”难，工作三十余年从未缴过社保

今年是62岁的曹在心在深圳打工的第39年，他做过流水线工人、建筑工人、餐厅服务员、货车司机和滴滴司机，目前在做门卫。奔波这么多年，他本应领着退休金，在家好好养老。但因缺乏意识，加上雇主刻意诱骗，像曹在心这样不缴纳社保的老人非常多。2017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发布的报告称（见上图），仅22%左右的农民工参加了职工基本养老保险。没有了退休后的这一固定收入，他们不得不继续出门打工，直到自己干不动的那天。阅读原文1，阅读原文2

V. 青年志Youthology：社保，为何越缴越多？

深圳社会保险缴费基数从2024年1月1日起由2360元增至3523元，而全国多个省市也在过去几年中不同程度地上调了社保缴费基数。文章分析了社会保险未来面临的巨大压力，十年后中国退休人口比例将会达到30%，我们将真正迎来一个老龄化社会。而社保基金耗尽后，是使用财政补贴还是继续提高缴费基数，是摆在全社会面前的难题，需要我们所有人一起承担。阅读原文

VI. 财新：日结工的漫长等待

凌晨，在张大郢村附近自发形成零工市场，日结工们举起手机，添加招工者的联系方式。

农民工群体越来越老，他们也不再受到劳动力市场的青睐。施工单位禁止雇佣超过50周岁的女性和年满60周岁的男性，但我国50岁以上农民工有8632万人。这些“超龄”农民工被清退后涌向建筑业相关的零工市场，因建筑业发展滞缓，“活多的时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找活靠“抢”成了普遍现象。与此同时，女性劳动者虽然不在少数，但她们通常只能找到杂活。有时候即使工作繁重，工作量相当，工资也普遍低于男性，女工日薪只有150元左右，而男工普遍在220元左右。阅读原文

VII. 冷杉RECORD：一个叫“招弟”的农村妇女决定去送外卖

据澎湃新闻报道，仅在国内某省叫“招弟”之类名字的女性就超过1万人。本文的主人公罗招弟在出生几个月后就被弃到桥下，被一对残疾人夫妇收留抚养。初中没毕业，她就出去打工挣钱。生育之后，送外卖是40多岁的罗招弟最优的选择，这份工作门槛不高，她的跑单时间还可以完全配合小儿子的时间表。这也是近年来越来越多女性进入外卖行业的原因，可以兼顾抚育子女和赚钱。阅读原文1，阅读原文2

VIII. 极昼工作室：被拐、县城陪读、外出打工，她们成了结拜姐妹

葬礼上结拜姐妹的舞蹈比拼

本文是对中央民族大学罗木散博士的访谈，他长期关注彝族结拜姐妹的现象。在田野调查中，他关注到一位被拐卖到河南的女人伍甲莫，那时她被迫嫁给了一个大五六岁的男人，直到生下儿子后，才得以回家。根据罗木散的统计，G村在上世纪90 年代有5名女性被拐，4人逃回，1人至今下落不明。回到故土，伍甲莫和姐妹们因为没有夫家支持而被轻视。所以对她们来说，结拜姐妹就成了“救命稻草”，通过抱团取暖，努力地展现自我。就像伍甲莫说的：“我们是一直以来不被看得起的人，所以我们就是要在这样人多的仪式中争气，让别人瞧得起一回”。阅读原文

1. 智联招聘：《2023中国海归就业调查报告》
2. 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就业与民生研究院：《直播平台就业价值报告（2023）》
3. 58同城：《2024年返城就业调研报告》
4. 中国劳工通讯：《中国医护劳动权益报告》
5. 智联招聘：《2024年春招市场行情周报》
6. 世界银行：《妇女、营商与法律报告》
7. 智联招聘：《2023中国女性职场现状调查报告》
8. 中国青年报社：《超长加班、隐形加班调查》
9. 猎聘大数据研究院：《2024女性人才数据洞察报告》
10. 货拉拉：《2024年度女性货车司机从业报告》
11. T3出行：《2024年度女性司机就业数据报告》

本篇将首先回顾七十年代尤其是1974-1976年的工人行动。这是因为要想理解1978年到新千年初期的国企工人运动史，需要对70年代的社会情绪、工人群体的反应，抗争的诉求和意识的变化有一定的了解。

1966年毛泽东号召群众自我解放，进行自下而上的造反运动，以推翻党内享有特权、进行剥削的走资派和官僚。然而，随着群众运动的愈发激进化，一些造反派试图推翻所有干部并挑战整个党的权威，偏离了毛等激进派领导人设想的群众运动轨迹。1968-1971年军方介入，对造反派进行大规模镇压，及1971年林彪事件的发生，使得对文革的怀疑和政治幻灭感在群众中蔓延，再加上长期紧缩政策导致的物质生活的匮乏，毛主义言论开始失去其政治与精神激励的作用[注1]。红宝书和毛像成了空洞的象征，愈发教条而形式化。1971年以后，四人帮在与保守派的斗争中，虽然常常宣扬工人阶级当家作主，但与现实相去甚远。

工厂管理对工人的压制与管控加剧，以及曾经被打倒为走资派的旧干部纷纷官复原职，工人在政治和企业管理中具备的实质性影响力越来越小。正如Sheehan所说，四人帮所宣扬的工人力量和政治意义的巅峰，实际上只存在于《解放日报》的专栏[注2]。在经济和政治不满情绪的推动下，城市社会出现了持续的社会混乱，怠工、缺勤、罢工、黑市非法交易、抢劫银行和粮仓在内的普通犯罪激增。[注3]

1974年的批林批孔运动导致再次出现派系斗争和生产中断，将70年代初以来群众日益滋生的不满情绪和零星抗议凝聚起来。工人们再次串联和组织起来，要求加薪，抗议工人与干部之间的不平等，并可能进一步发展为更加连贯和具有明确诉求的运动。而官方为批林批孔运动所组织的大字报、工人理论学习小组等也常常被工人们利用起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前造反派成员李一哲小组，在1974年4月张贴的大字报《广东怎么办？》中，直接表露出对政权的批评，“提出生产停滞、青年外逃、特权成风、没有民主”等现实问题，猛烈攻击“林彪体系”[注4]。同年秋天发表的《关于社会主义民主与法制》大字报更是将抗议对象指向党内产生了一个新兴的官僚阶级贵族，以及个人崇拜和缺乏参与管理等问题，得到了参与运动的工人的普遍共鸣。

1974年重阳节，广州爆发白云山事件。以工厂工人和插队青年为主的数十万人借助重阳登高的名义登上白云山，抗议干部特权、贫富差距等不平等问题。工人们说道：“我们一直在等待文革的果实成熟，但收获的却是酸涩的。 我们厌倦了运动和干部的特权”。另一群工人在山上喊出：“白云山是广州革命的象征……这是群众的功劳……我们有权随时登上它……打倒在这座革命纪念碑上发展起来的所有豪华别墅和精英鱼塘！打倒压制批评和不听李一哲这样的人意见的当局！”。[注5]

杭州则是在1974-1975年间连续举行罢工，工人们的普遍诉求是要求发放奖金和提高工资。最为严重的时候，1975年夏天，杭州的二十多家企业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接二连三地罢工。工资纠纷或派系斗争被视为杭州罢工的主要原因，但更普遍的问题可能在于，酷热，苛刻的工作条件、干部拒绝参与体力劳动、福利设施差和官员舒适的生活条件[注6]。而王洪文在面对杭州工人罢工时表现出的强硬态度，将罢工分子送入监狱，反而导致罢工进一步蔓延。最终，邓小平被派去解决问题，他表现出更为温和的态度，向群情激愤的工人表示，工资问题会被逐步解决，成功说服了大多数工人回到工作岗位。[注7]

然而，邓小平发起整顿运动，清洗文革时期新近入党的造反派，引起了后者的激烈反抗。在1975年末到1976年上半年，在毛的同意下，四人帮掀起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工厂再次陷入两极分化的尖锐斗争中。大多数人对这场运动感到恐慌，表现得非常冷漠[注8]。正如洛阳工人理论学习小组成员所承认的，虽然工人们对他们的讲座感兴趣，尤其是他们将激进的思想和相对温和的改革建议结合起来，提出工人必须要有监督管理者的权利，并且至少要在车间级别进行选举。但大多数人厌倦了政治运动，不愿参与到激进派组织的抗议活动中。人们想要平静地生活并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恢复正常的生活[注9]。相应地，邓小平强调发展经济的务实路线所代表的稳定，杜绝派别斗争带来的结束大规模政治动乱的希望，物质激励政策承诺给工厂工人的物质利益，赢得了部分民意的支持。[注10]

1976年周恩来的逝世则成为了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的转折点，点燃了绝大多数民众积压已久的不满情绪，将群众对四人帮路线的不满日益公开化，演变为一场大规模的自发运动，即四五运动。

作者：文森

本篇工运谈脚注较多，无法放入本期小报内，但会放入合集中，欢迎阅读：《改革开放后中国工人史札记》

判决一：公司因员工遮挡办公区域摄像头将其开除，违法！被判赔偿20余万

2020年9月宁波一公司以安全为由在牛某等5名员工身后安装自动跟踪摄像头。几位员工认为隐私被侵犯，在多次通过邮件与公司领导沟通无果后，牛某与同事一起用垃圾袋套住摄像头。公司认为此行为违反劳动纪律和公司规章制度，遂将牛某开除。牛某提起诉讼，法院裁决：员工的行为性质与后果并不严重，公司据此开除员工属于违法行为，向牛某支付赔偿金20余万元并补缴对应月份社会保险。用人单位必须尊重员工基本权益，遵守劳动法律和法规，不能滥用权力。能否用摄像头管理员工也有待商榷。阅读原文

判决二：中国“隐形加班”被认定第一案的背后故事

2020年从事互联网运营工作的李女士要求公司对长期线上加班赔偿加班费，她在离职后申请了劳动仲裁，之后又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由于此前没有判例，李女士和律师花了很长时间收集证据和寻找案件突破口。在一审时，“加班”有关证据非常充分，但劳动合同中的“不定时工作制”成为了公司胜诉的关键。二审中，李女士律师指出，用人单位实行“不定时工作制”必须要经过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审批通过后才可以实行，而不是仅仅在劳动合同中约定，并且仅适用于少数特殊工作。最终在二审判决中，法院认定构成了实质性加班。在此案件之后，越来越多的隐形加班得到认定。在肯定这个进步之余，更重要的是用人单位需认识到保障劳动者下班时间的必要性，不能让线上加班侵扰劳动者的私人生活。阅读原文

维权：《聊聊我的职场维权实战经验》

2022年初，公司在没有与文章作者协商的情况下直接将其降薪调为待岗，并在几个月后停发工资。由于劳动关系没有被终止，作者无法在该公司全职工作领取薪水也无法找新的工作，于是开始学习劳动法和相关法律知识来讨回权益。在这篇文章中，作者分享了自己的学习心得包括：不同赔偿金对应的情形，提起劳动仲裁前应注意什么，学习劳动法的工具及如何寻找靠谱律师等。在工会缺位的背景下，劳动者们被侵犯权益时往往需要花很多时间自己来学习。劳动者们通过自助和互助，连点成线，希望能形成更多民间的力量来维权保护自己。阅读原文

剧情片：《下一个素熙》

《下一个素熙》是一部由韩国导演丁朱里（정주리）执导的剧情片，灵感来源于2016年韩国职校生自杀的真实事件。影片讲述了职业学校生素熙被学校骗到外包的客服公司成为一名螺丝钉的故事。尽管经常超时工作，但实习生的阴阳合同使她只能获得正式员工一半的薪酬。在目睹了部门上司因无法忍受成为公司压榨员工的一环而自杀后，素熙也选择了自杀。负责调查素熙死因的刑警发现，素熙自杀背后隐藏着一个环环相扣的系统性压榨：学校为了提高就业率与外包公司勾结，通过阴阳合同对职校生进行压榨，教育局认为处理学生被压榨是劳动局的责任，而公司则认为素熙自杀纯粹是她心理素质不佳。

素熙所面临的困境也是许多中国职校生所面临的。正如《工劳小报》第35期所推荐的关于职校生困境的分析，职业学校的学生主要来自农村或被排斥在城市教育体系之外的流动青少年。职校为了利益而盲目扩张，但课程内容与就业需求脱节，教学质量参差不齐。职校的学制一般是“2+1”，即前两年在学校学习，第三年在企业实习。然而，与《下一个素熙》所展示的情况相符，职校生往往被学校“卖”到生产环境恶劣且与专业不符的企业，充当廉价劳动力。职校在某种意义上成了输送劳动力的中介，但却无法保障学生的权益。

豆瓣链接

最好的手机屏保！

最近，不少年轻打工人流行起了“职场恶心穿搭”，当然，我们都知道恶心的从来都不是穿搭，而是职场。（来源）

我的一天通常这样度过：早上六点多起床，六点五十就必须出现在教室，上完晚自习下班已经十点。上课、守自习、改作业、做材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经常整个半天都来不及去喝口水、上个厕所。大小病不断，却没时间看病，都是自己买药，对着说明书服用。有时候，连去药店的时间都没有，尽管药店就在学校门口不到200米的地方。一般是美团买药送到校门口，隔了很久我才有空去拿。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我根本没有时间精力开展心理健康的工作。

来自《县城里的心理教师，和学生一样在崩溃边缘》

她身上有不少烫伤，手指、小臂、胸口，伤疤已经淡了，只泛出一点浅浅的肉色。在矿山，工人身上多多少少会带点伤，“割枪带起来的火花会把衣服烧出一个一个洞，没办法避免。”前几天她看到工作服里穿的打底衫被烫出一个个小洞，觉得这也可以写进诗里，标题就叫，《焊工的内衣》。

来自《女工、诗人与一块有点野心的矿石》

后来，张靓才理解直播时长的计算方法：如果没有在麦位上，软件是不会计算工作时长的。例如直播中，常有“大哥”要求上麦位，让自己的头像和心仪主播的头像并排，送礼物，然后截图。这时，张靓就会把麦位让给他们。张靓说，她没有想到，播了几天后，MCN机构要求她“扣作业”：寻找那些刷礼物多的用户，即给“大哥”发私信，发腿照，也可以用网图，要求每天发50条私信。张靓觉得这种行为“很猥琐”，没有理会机构的要求。

来自《大学生直播背后：兼职、性暗示与千万索赔》

连续熬夜工作，所有人都状态不佳。我有些演员朋友在短剧里担任男主角或女主角，累到后来，连一句台词都背不下来。因为主角的戏份和台词本来就很多，再加上连续长时间工作，所以，拍的时候必须有人在旁提示台词，提醒一句说一句。连续熬夜之后，脑子特别疼，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有些剧组会和演员约定加班费，但在连续熬夜之后，加班费最终都变成了医药费。

来自《我们劳作在猝死的边缘：短剧从业者的自述丨正午》

本期小报周期（2024/02/27 - 2024/03/11）

撰稿：伊甸、芋圆、刺猬、Grayson、溏心蛋、超级64

编辑：非洲大蜗牛

校对：马乙己

在最后

以上是第37期工劳小报的全部内容。我们正在探索将日常的工人资讯定期整理为 Newsletter，希望你可以来信（[email protected]）提出建议或加入成为志愿者，同时也请你多多分享给墙内的朋友们。点击下方按钮可以订阅和阅读往期内容。

本期小报pdf版，欢迎传播分享 被“竞业协议”折磨的拼多多前员工｜工劳小报 #37_compressed.pdf • 3 MB

2023年11月10日，游戏主播李双霖因过劳直播在租房中去世，引发公众对直播行业超负荷工作问题的关注（来源）。然而，这并非主播猝死事件的首次发生。2017年，年仅20岁的游戏主播“孤王”因过劳直播不幸猝死（来源）；2022年，杭州一位22岁的主播也因过劳猝死（来源）。

据李双霖和“直播公会”（与主播签约的传媒经纪公司）签订的协议，他每月至少需要直播240小时，不得少于26天，才能获得3000元的底薪。这样的协议在直播行业并不罕见，许多主播为了增加流量和收入选择签约。签约方式从最初与平台签约，发展到与公会或带货企业签约。例如，平台与公会合作，公会负责管理主播，平台和公会从主播的收入抽成。签约主播的收入通常由底薪和打赏构成。许多新手主播由于缺乏持续的人气，难以通过打赏提高收入，只能努力保证达到直播时长以保证底薪。

在这样的“合作框架”（实则为另类的雇佣关系）下，中断直播会面临流量减少和收入大幅降低的风险，而退出“合作”则需要支付高额违约金。这都成为主播们无法摆脱的关键困境。据报道，仅在2020年，就出现多起天价违约金案件：主播李志博因独家合作协议违约，被虎牙索赔500万 （来源）；主播小宇因直播时长未达标，被公会索赔900万（来源）；主播罗莉因健康和学业问题未能履行直播，被斗鱼索赔8000万元（来源）。

据人社部数据，至2021年底，全国直播行业从业者人数已超1000万，行业主播从业人数已达123.4万（来源）。与其他平台经济工作类似，主播因为灵活的时间、工作地点以及无需学历和背景限制，成为了许多年轻人创业和就业的选择。为规避实质劳动关系，公会通常只会与主播签订商业合作协议：公会通过“自由”吸引主播签约，但又在许多方面对主播施加额外的“限制”，包括但不限于每月直播时长总数、粉丝数量，甚至固定考勤规定（来源1，来源2）。因此，在有关直播行业劳动关系纠纷中，主播永远不占优。据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的主播劳动合同纠纷案例（截至2022年12月31日），有61.4%的案件被判定为不构成劳动关系；此外，其中涉及欠薪和追索劳动报酬的案件占到43.75%，争议焦点主要集中在提成和加班工资的计算方式，以及公会或平台是否合理扣减工资是否合理（来源）。

主播劳动者（尤其是女主播）被迫参与自我剥削也是直播行业的常见现象。与游戏直播相比，秀场主播更容易通过打赏提高收入。但正如小报第35期有关女主播的“绝望劳动”摘录中所述，许多秀场女主播必须在各种不确定性中甚至采用自我伤害的手段来争取有限的生存空间。为了稳固观众和提高人气以增加打赏收入，许多女主播甚至需要额外在私人时间与“大哥”进行沟通，付出情感劳动，“全天候”在岗。主播行业看似提供自由的工作时间和空间，实际上无时无刻束缚和挤占着主播的私人生活。

像困在系统中的外卖员和网约车司机一样，主播也受困于这种新型劳动关系的“围城”。城外的人向往城内建构的所谓“自由”，而城内的劳动者却在霸道协议和流量系统中日益失去真正的自由和能动性。一方面，主播可能因违约而背负巨额债务，但当ta们面对超时工作或欠薪试图维权时，却会面临公会以“合作协议”为盾牌否认彼此间的劳动关系，而无法循劳资纠纷程序维权。另一方面，网络平台所建构的表面自由背后，平台和公会通过协议和流量系统制造甘愿，让主播劳动者被迫“积极”参与自我剥削，丧失了对自身劳动过程的实质控制权。围城内外，平台和公会假借合作和自由之名，掩饰其对主播劳动者更为隐蔽的彻底剥削。

深圳奋达科技厂区延长放假时间至4月底，3月起仅发生活费

2023年12月，深圳奋达科技也曾放假一个月，逼迫员工离职，这是当时的工人罢工画面（来源）

2月19日，深圳老牌制造企业奋达科技发布公告，将放假时间延长至4月30日，具体开工时间将根据订单情况另行通知。而在此期间工资待遇显著降低，3月起仅发放最低工资标准80%的生活费。因为该深圳厂区生产线将按计划逐步关停，有员工质疑公司此举是否为了减少赔偿，变相劝退。另外该公司财报披露，2023年上半年公司营业收入同比下降17.90%，但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同比增长115.40%。阅读原文

江苏一金属加工厂发生爆炸事故致3死2失联，事发前一天获工业百强企业称号

航拍事故现场

2月18日凌晨2点，江苏南通海安市，亚太轻合金（南通）科技有限公司生产铝棒的铸造井区域发生爆炸，导致3人死亡，2人失联。该工厂隶属于上市公司亚太科技，主要生产汽车用铝工业型材和铝管材。事发前一天，该公司刚刚获得海安市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大会颁发的工业百强企业称号。阅读原文，公司回应

宁夏百名纺织工人罢工，抗议公司拖欠工资、欠缴社保、医保

2月24日，宁夏吴忠市恒丰纺织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百名纺织工人罢工。据视频拍摄者讲述，该公司的工人们已经连续数月没有工资，社保和医保也处于停缴状态。视频中可以看到工人们在与公司有关人员讨论、反映情况，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宁夏恒丰纺织集团是全国棉纺行业百强企业的理事单位之一，2013年在吴忠市利通区投资建厂。阅读原文

京东快递员抗议大幅降薪，河北唐山有快递员集体罢工

某地快递员在京东发来的更改计提方案签字表中集体签名“不同意”

2024年2月21日开始，京东快递对一线快递员更改计提工资的计算方式，导致快递员在运送5公斤以上货物时每单收入在不同重量区段减少25%-60%，实质等同降低快递员收入。这一做法引起大量快递员不满，京东员工论坛中有大量快递员发文批评公司和董事局主席刘强东。根据推特账号“昨天”的搜集，2月23日至25日，河北唐山迁西县的快递工人发起集体罢工，江西、重庆等地快递员也有类似抗议行动。阅读原文

深圳龙岗区高空清洗事故致工人死亡，家属陷入赔偿僵局

2023年12月25日，深圳龙岗区发生一起高空清洗作业事故，一名男性工人不幸从8楼坠落。事故发生后，家属质疑绳索质量及安全措施，涉事公司虽然表示配合，但调查始终毫无进展。1月26日该工人经救治无效去世，死者家属认为企业为规避责任，拖延治疗直至伤者“脑死亡”满一月（导致事故“降级”至街道处理）。死者生前从事外墙清洗工作多年，月收入过万，是家庭的经济支柱。双方尚未就赔偿事宜达成一致。阅读原文

胖东来开除员工批评，舆论压力下撤回决定

胖东来员工在试吃面条后，未清洗筷子就放入锅中搅拌

2月15日，河南许昌胖东来美食城一名员工在试吃员工餐时因未清洗筷子在锅中搅拌被开除。16日，胖东来发布情况说明，称该员工违反了胖东来《各项管理制度》中的食品安全要求，解除劳动合同。有律师认为，解除劳动合同的处罚过重，公司对员工不当行为的处罚应与违纪行为的过错程度相适应，且员工的行为并未直接涉及消费者权益。后续，在舆论压力下，胖东来撤回开除决定。阅读原文，阅读原文2

24岁女采购员因竞业协议纠纷失联，拼多多索赔引发社会关注

2月初，曾在拼多多担任一线采购专员的24岁女孩“草娃”，因健康问题辞职，但是拼多多却指控她违反了竞业协议，要求她赔偿共计28万元。“草娃”表示，她在拼多多的工作不涉及任何公司机密。此外她还透露，拼多多为了搜集证据，曾对她进行跟踪和偷拍。2月23日，另一名与“草娃”共同维权的前拼多多员工在微博上求助，称ta已经与草娃失联。阅读原文

鲁西南医院欠薪4500万，面临营业困境

1月31日，鲁西南医院院长周红生发布视频表示，全体员工已经8个月未发工资，包括离职员工在内有601人被欠薪，所欠工资加社保总额超过4500万，药品药材几乎耗尽，面临无法营业的困境。自2018年5月投运以来，由于新冠疫情的冲击以及地区内三甲医院的扩张，加上医院在地理位置上处于劣势，远离县城中心，这家民营三级综合性医院仅五年便陷入生存困境。阅读原文

春节年终奖下降，反映多数企业经济效益不佳

根据智联招聘调研，2023年20.2%白领有年终奖，同比降6.7%，年终奖均值6950元，较上年减少1478元。企业经济效益不佳是主要原因。此外，00后进入职场，倾向于即时激励，部分企业提高日常薪水，减少年终奖。IT、通讯、电子、互联网行业年终奖发放比例最高，其次为汽车制造业。另一方面，2023年职场的薪资两极分化现象更加突出，44.1%白领薪资上涨，32.3%下降。阅读原文

I. 正面连接：开火车的人

与文艺作品中惯常的浪漫想象相反，现实中的火车司机往往深受各类身心疾病的困扰，是一些不太健康、也不太快乐的人。这篇文章通过访谈与援引调研数据的方式分析了火车司机易于遭受的各类职业紧张因素：严密的规制、沉重的身心负担、巨大的考核压力等等。归根到底，他们和其他广大劳动者一样是“困在系统里的人”。阅读原文

II. 三联生活周刊：江西新余火灾，窄门内的“专升本”学生与年少的打工者

1月24日，江西新余市渝水区一临街店铺因冷库施工违规动火而发生火灾，39人遇难。遇难者多为当时正在二楼一家培训机构参加“专升本”培训的大专院校学生，也有年轻的进城打工者。作者尝试勾勒出了这群遇难者的人生状态：一位参加培训的学生黄天出身农村，父母种地打零工收入不多，但为了他继续念书考试倾力支持；另一位遇难者岑宇琳年仅15岁，在附近的手机壳厂上夜班，想要赚钱在县城买房子。他们大多收入微薄，仅能居住和生活在条件简陋、存在消防隐患的街区。阅读原文

III. 端传媒：数说疫后中国经济，封控解除一年后，在面临什么样的危机？

本文整理了九类关于中国经济最重要的数据与指标，概览了中国经济在封控解除一年后所面临的危机，具体包括房地产全面危机、社会融资需求疲软、外商直接投资出现负数等。作者援引的观点认为，与上世纪90年代初的日本类似，中国也在面对资产负债表衰退的挑战；但在一些方面，中国面临的考验可能较日本更为严峻。政府日前出台的刺激措施仍未见有显著效果。阅读原文

IV. 人间：外企暴力裁员后，9个打工人的反抗

2023年各大企业收入创新高的同时，裁员、失业的浪潮席卷全球。本文讲述了九名外企职员被裁后共同维权的真实经历。文中的资方冷漠绝情，裁员后刻意回避职员诉求，采用各种手段分化团结的打工人；职员被裁前胆战心惊，被裁后团结互助、勇敢反击资方和律师，在资方威逼利诱、他们各自的健康困扰和生活压力下共同维权又草草结束。虽然最终他们获得了差强人意的补偿，但在之后的生活中作者被抑郁情绪困扰多时，另一位“共进退”群的伙伴也确诊了PTSD。阅读原文

V. 新浪科技：我在小红书上“花巨资，买工作”

官方向来对青年就业、失业问题讳莫如深，也曾用技术手段粉饰太平，但劳动者在市场中体会到的荒诞、无奈却掩盖不了。在文中，记者发现不少人力资源公司在社交平台假意发表招聘信息，实际上早对各种工作标好价格：民企一万、国企二十万、央企四十五万，付费工作的玩笑终究成了现实。合同漏洞、面试结果无保证、费用无法退回等在一开始就为劳动者埋下了隐患，劳动者的公平、正义该如何实现？阅读原文

VI. 希德尼尼尼Sydney：在中国传媒业求生的跨性别女性

劳动者寻求的正义应该是多方面的。一名海外归来的跨性别女职员，因为长发、穿女装受到苛责、歧视、威胁。领导多次借管理层的不满，以工作机会做威胁要求该员工剪掉长发；在威胁无果后，领导刻意贬低职员能力、阻碍职员正常工作、降低工资。职员曾向唯一女性管理者和人力资源部门寻求帮助，但结局都是将骚扰、歧视定义为个人冲突。似乎在面对一致的利益时，身份认同和职能都退居次要；劳动者只以个人力量挑战系统性的压迫时，要么顺从要么离开。阅读原文

1. 中国新就业形态研究中心：《2023中国蓝领群体就业研究报告》
2. 智联招聘：《2023年济南白领调查》
3. 南方都市报：《东莞城中村水电违规加价调查》
4. 智联招聘：《2023年终奖调查》
5. 智联招聘：《2023年白领满意度指数调研报告》
6. 中国社科院保险与经济发展研究中心：《带病体保险创新研究报告》
7. 中国社科院新闻与传播所：《网络主播和外卖骑手调查》
8. 育娲人口研究：《中国生育成本报告2024版》
9. 智联招聘：《2024年春招市场行情周报》
10. 猎聘：《2024新春开工首周就业洞察报告》

本期工运谈暂停一次，欢迎阅读之前的文章：《改革开放后中国工人史札记》

判决：职校生经学校介绍实习涉诈骗，校方应该担责

近日，贵州省毕节职业技术学院2018级学生李某经学校推荐到实习岗位工作并转正，但因工作内容涉嫌诈骗而“获刑六个月，罚款三千元“的案件被上级法院发回重审。多名权威律师判定学校应当负责并依法赔偿李某。案件起源于2021年3月，李某通过班级QQ群就业老师发的招聘信息找到在某文化公司做淘宝客服的工作。李某的工作内容是在社交媒体平台发布视频广告找有意向开网店的客户，其工作时并未发现企业涉及诈骗，事发后学生被公安刑事拘留，一审遭判刑。《职业学校学生实习管理规定》提到，职业学校有责任对学生实习单位提前进行实地考察、并安排指导教师跟踪了解学生实习情况。多名律师认为，本案中的学校在合作企业的审核上均存在重大失职，应当承担法律责任，李某可民事诉讼要求学校赔偿损失。阅读原文

维权指南：普通劳动者面对“裁员话术”如何维护个人的正当权益？

近来，网上流传一张自称系某互联网大厂“HR裁员话术”的截图，引发热议。重庆捷恒律师事务所李力律师以专业建议指导劳动者如何应对。该文件等核心内容就是如何在沟通中用语言粉饰裁员，隐藏公司“解除劳动合同”的目的，为企业开脱责任。其中最主要的“坑”，是让员工主动解约或协商解约。为了应对此类话术，劳动者应该：切勿主动提出解除或者协商解除劳动关系；在被要求签署相关文件时要仔细阅读文件内容；在面临被解雇时应保留相关证据，以备证明自己的劳动情况。如果遇到被HR要求“调整”岗位的说法，劳动者应核实“调整”的具体形式；如果遇到用人单位提出“劳动合同不能继续履行“，应提问具体原因，以及要求单位对“单方解除“的作出补偿；必要时应咨询律师。 阅读原文

纪录片：《归途列车》

2006年至2009年间，范立欣拍摄完成纪录长片《归途列车》。为了补贴家庭，影片的主人公张昌华和陈素琴早年前往广州打工，子女在四川农村和姥姥生活在一起，一家人在过年才能团聚。一直以来，张昌华认为自己的离开是为了让子女受到更好的教育，然而他们的女儿张琴决定从高中退学，前往广州打工。

影片聚焦于2008年春节前后，一家三口经历春运回到农村老家的过程。突发性雪灾让广州火车站的运作瘫痪，除了攒动的几十万人头，镜头以三人的心态变化作为视角，有委屈也有愤怒，是对无尽的等待，也是三人对彼此的无声控诉。十六年过去，春运仍然发生在2024年，除此之外，还有打工父母和留守儿童无法同频的言说，以及不稳定的社会保障。以家庭为单位的记录，事实上共享着无数外地务工人员的生命经验，被复制然后凝聚，随着春运一同爆发。

豆瓣链接

某校中小学教师开会发布了新政策：据说县里下来了红头文件，以后学校每年要末位淘汰三个老师。看起来这是意图仿效互联网企业，但学了一半，没学到薪资福利，只学会了残酷的竞争机制。

主播的工作看上去比包棉花轻松多了，可以说，除了当老板，这是义乌最高薪的工作，但我不能假装辛苦的劳动不存在。每个主播的嗓子都是哑的，她们告诉我，“公鸭嗓”是主播的职业特征。一位主播在连续说了3个月同样的话术后，在直播时发出了干呕。前不久，她介绍拖鞋时又一次干呕。主播们被要求在两小时内将同一套话术说34遍，每一次重复都像第一次饱含热情地手舞足蹈，我光是看着都累。只有金钱为这份工作缔结了稳固的关系，虽然抱怨，但没人想过辞职。

来自《打工人在义乌，日结向左，直播向右｜谷雨》

这种负担并不会因为读上了大学而消失。在大学里的很长一段时间，正敏处于无边的恐惧中：她害怕妈妈去越南探亲不回来：害怕哥哥无休无止地要钱；害怕妈妈生病让自己失去世上最珍贵的人；害怕大学同学知道家里的情况伤害脆弱的自尊；害怕大学毕业找不到好工作满足不了家人的期待……除了恐惧，她还背负着愧疚，因为她相对自由的大学生活是妈妈历尽艰辛换来的。

来自《三联生活周刊｜家访二本学生，我被颠覆的认知》

开着冷链货车风险高，只要上了路，司机的心总是悬着的，睡不好是常态。“错过了送达时间不仅可能影响货品质量，还会被罚钱。”时迎飞拉过最贵的一单是恒温的设备，一车货价值300万左右，他一路上都格外小心。年前最后一单，时迎飞从山东拉了一车冻货去北京新发地市场，“到了市场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睡觉。”一个人开车上路，按照规定，司机平均没三四个小时需要休息一次，但想要好好睡个踏实觉，几乎是不可能的。

来自《冷链货运司机：熬过这个寒冬，开春鼓足劲多接几单》

后面又找到一个电子厂，每天要干十一个小时，半个月倒一次班，整个睡眠时间全部被打乱，非常痛苦。好不容易有休息日，基本上都是在睡觉，你根本没有精力做其他事情。所以干了三个月，我又回去那家（最有名）电子厂，相比之下，它条件还好一点。我才意识到，我们外出打工的人根本没有选择。我觉得自己像在玩一个“跳坑”的游戏，跳进这个坑，再使劲跳出，接着又会有另外一个更深的坑等着我。

来自《一位流水线女工开始写论文》

本期小报周期（2024/01/23 - 2024/02/26）

撰稿：伊甸、布迪、非洲大蜗牛、十月雨、Xay、芋圆、刺猬

编辑：非洲大蜗牛

校对：溏心蛋

在最后

以上是第36期工劳小报的全部内容。我们正在探索将日常的工人资讯定期整理为 Newsletter，希望你可以来信（[email protected]）提出建议或加入成为志愿者，同时也请你多多分享给墙内的朋友们。点击下方按钮可以订阅和阅读往期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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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报第14期，我们聚焦了出租车司机们的境况，也提到网约车平台挤压出租车的生存空间。近些年网约车确实逐渐取代出租车，成为大家出行的主要方式。截至2023年7月31日，全国共有322家网约车平台公司取得经营许可，共发放网约车驾驶员证597.6万本(来源)。网约车市场高速增长的同时，这个行业的疯狂内卷也在各个层面上演，“一口价”作为价格战的主战场，变得越来越普遍。

“一口价”是指乘客在选择目的地后，网约车平台会根据行程路线，给出一个相对较低的固定价格。无论实际路程是否发生变化，路况是否拥堵，乘客最终到达终点支付的车费始终保持不变。这与传统出租车按照路程和路况分段计价的模式截然不同。

以广州南站到广州塔这段行程为例，出租车费为66元，快车要50元以上，而“一口价”的车费不到40元。“一口价”因价格低廉受到大多数乘客的青睐，不少人养成了只打“一口价”的习惯，并且在高德地图的打车选项里，“一口价”是默认勾选的。

在上述左图中，我们可以看到打车界面特意强调了“一口价堵车不加价”，像广州这样交通拥堵严重的城市，上下班高峰期在市区内寸步难行，如此高的时间成本也不应该由司机独自承担。大多数司机对“一口价”嗤之以鼻。在抖音平台上，我们也能看到很多网约车司机的吐槽。有司机因接到“一口价”订单不满，直接呛顾客说“一口价是穷人打的”。

尽管如此，“一口价”的订单是难以拒绝的。根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深圳一位网约车司机分享道，如果司机不开“一口价”、“特惠价”模式，或拒绝接此类订单，那么平台会施以惩罚，“动不动几小时接不到单，即使接到单，也是一些小单，开了‘特惠价’才有正常的单，才有机会抢到大单。”在南方都市报的一篇报道中，也应证了这一点。

“一口价”的定价规则并未得到司机们的同意却被要求强制接受，明显是网约车平台对司机们的剥削。有人认为“一口价”是“正常”的市场行为，但这种市场逻辑中的正常本来就应该受到质疑。平台之间以市场为名的削价竞争，最终将一步步挤压司机们为数不多的生存空间。

河南平顶山煤矿发生煤矿事故，16名工人遇难

1月12日14时，河南省平顶山天安煤业股份有限公司十二矿发生一起煤与瓦斯突出事故，共计造成16名工人遇难。1月15日，涉事煤矿书记、矿长被免职。事发煤矿属平煤股份旗下子公司，始建于1958年，年产量近150万吨。事发公司长期存在事故隐患：公开信息显示，仅2023年，天安煤业就有多个矿区曾被有关部门处罚，处罚原因包括安全设备的安装、使用不符合标准和瓦斯超限等。阅读原文 参考

上海东洋塑胶公司搬迁赔偿标准不公，工人罢工抗议

1月10日至14日，上海松江东洋塑胶制品有限公司工人集体罢工，抗议公司不合理的搬迁赔偿标准。东洋塑胶是日本东洋集团在中国的独资企业，位于松江区洞泾工业区，近日即将迁往越南。1月10日，东洋塑胶发布公告宣布将于1月18日前终止与员工合同，并按《劳动法》规定赔偿。公司还威逼利诱员工不要做出损害公司的行为。因大多数工人已经40多岁，失业后很难再找到工作，公司也没给员工缴够保险，这一方案并未得到员工认可。工人于1月10日组织集体罢工。双方后于17日达成新赔偿协议，根据工龄*（上一年度平均月工资+600元）予以赔偿。阅读原文

模具大厂员工被“通知轮流分批放假”，引发抗议

1月15日，捷荣技术发布盖章文件显示，由于人力调整，全体员工实施分批轮流放假，引发员工不满。在东莞园区，有员工在工厂门外举牌抗议，还有员工爬上楼顶欲跳楼维权。有观察指出，在疫情冲击、消费电子市场整体低迷的背景下，捷荣技术处境堪忧，因而寻求“减员”作为解药。捷荣技术在其2021年度业绩报告中曾指出公司总体人力成本大幅增加的问题，后又在2023年半年度业绩预告中提到“人员结构的优化”。针对“放长假”，捷荣目前未有回应。阅读原文

反抗借薪制，链家员工发起“最低工资行动”

1月12日，抖音账号为“亮哥一下”（下称亮哥）的一位上海链家员工在多个社交媒体发布图文和视频，号召员工一起行动，要求链家为员工补齐实发工资不足最低工资的部分；同时要求上海链家取消“借薪制”，实行“无责底薪制”。1月14日，亮哥被链家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链家的“借薪制”（或“有责任底薪”制度）意指员工在没有完成规定的业绩情况下，尽管当月也能拿到底薪，但这部分工资需要在之后的绩效工资中归还给公司。这一制度剥夺了对员工的最低工资的保障，增加了员工的经济负担和工作压力。阅读原文

湖北恩施一名女职工追讨企业欠缴社保费受阻

1月上旬，湖北省恩施州谭女士反映，其工作的神农溪风景区管理处共有13年未按规定为其缴纳医疗、生育、工伤、失业四项社保费，这将导致她退休后看病无法正常报销。她数次往返县城，向巴东县妇联、税务局、医疗保障局等部门求助，但遭到机构相互推诿，问题至今未得解决。阅读原文

外卖平台给骑手大量规划“逆行”送餐路线

1月初，一则来自上海12345市民服务热线的投诉显示，外卖系统平台常会为骑手规划逆行的取餐送餐路线，并根据逆行路线的里程限定了送餐的时间，迫使骑手不得不按照逆行的路线来行驶。一名美团骑手称他一日上午的统计结果是17单中有5单涉及了逆行路线。平台规划逆行路线的事实表明，平台算法将商业利益放在了首位，而并没有过多考虑遵守法规的义务和骑手的安全。阅读原文

河北烤肉店女员工遭“管理层”性骚扰

1月13日，一段河北玉田县刘炭长烤肉店“管理层”性骚扰未成年女员工的视频在网络引发热议。当事女孩木木（化名）讲述了她在玉田县刘炭长餐饮店担任服务员后被内部管理层人员网络性骚扰的过程。在木木发布视频后，有网友在评论区质疑木木以前从事过灰色职业，木木回应表示，这不能成为自己被骚扰的理由。餐饮店目前没有回复此问题。阅读原文

字节员工被恶意劝退并要求退还全部工资，官方回应被指不实

1月12日，一份名为《给字节卖命两年，被恶意劝退并要求退还全部工资》的PDF文件在网络流传，引发热议。PDF作者分享了自己在字节跳动离职前后受到的不公对待及自己法院维权的流程。按作者自述，他在字节就职期间待遇“远低于应届生水准”，并且“工作量爆炸”；他在离职字节入职快手之后，更是被字节跳动以“违反竞业协议”为由要求赔偿违约金60W。字节跳动随后封禁了他最初发表在“飞书文档”上文章，并发表官方辟谣。作者后发长文回应辟谣称并不属实，并进一步曝光了字节监控员工的状况。阅读原文 参考

I. 第一财经：凌晨路边等活的农民工

这是一群凌晨四点起床的农民工。为了维持生计，大量的农民工必须在城市的凌晨，顶着严寒，在劳务市场等待零工机会。尽管工作稳定性较差，但因为担心在工地长期工作可能面临拖欠工资的风险，这些劳动者不得不倾向于日结的雇佣方式。然而，如今由于房地产市场严峻的形势，建筑行业的工作机会减少，农民工们的生计更加困难，工资下降，更难找到合适的工作。阅读原文

II. 三联：寄人篱下，没养老金，城中村的“老漂”做起日薪8元的活

城中村中的一群老年女性租客，面临着在寄人篱下、没有养老金，且被家务劳动所禁锢的困境，只能转向从事一些每小时报酬仅为1元的廉价手工活。尽管报酬微薄，对于她们来说，这成为了一笔不需要受制于子女的收入，为对生活提供了一定依靠，也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她们因背井离乡而感到的空虚和不安。阅读原文

III. Yang Zhou & Ngai Pun: 促进工人团结的动态过程：平台经济中社交媒体与能动实践的交叉理论研究

本文研究了在数字平台下，网约车司机们相互联系、形成对话及动员反抗的可能性。研究指出，微信为滴滴司机的团结提供了核心基础设施。通过微信群功能和多样化的媒体形式，司机得以联合、讨论和动员集体行动。同时，内容平台如抖音、快手等起到了补充作用，促进了其司机彼此之间的交流与广大受众的交流。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微信群多由男性主导，充斥着与工作和“更衣室”话题相关的讨论。即使女性司机加入了群组，很多人也选择保持沉默。阅读原文

IV. 陈阳&刘睿睿：职业性别隔离的再生产与挑战:“货拉拉”女性货运司机的平台劳动研究

数字货运平台表面上提供了更多机会，然而实际上通过性别化的规范和环境，维持了性别间的隔离和不平等。例如，平台通过界面设计和工作规范将“健壮男性”固化为标准身体形象，通过“搭把手”等规范构建了男性化的工作场域。顾客视角存在的隐性性别歧视进一步加剧了女性司机在货运领域的边缘化和劣势。结论指出，女性司机在面对不平等时仍然展现出了韧性和力量，但这也进一步加剧了女性司机在劳动过程中的自我剥削和情感负担。阅读原文

V. 谷雨实验室：秀场直播里的女主播与她们的“绝望劳动”

底层秀场主播的生存状况被学者描述为一种“绝望劳动”。这些主播必须在各种嵌套的不确定性中，策略性地挑战平台规则，甚至采用自我伤害的手段来争取有限的生存空间。她们为了吸引观众而不得不进行一些露骨的表演，不惜剥削甚至伤害自己。很多女主播来自欠发达地区，对她们而言，成为主播已经是最好、收入最高的选择。值得一提的是，直播间里的观众多为男性底层劳动者。这些“大哥们”多数从事建筑类行业，生活压力大，难以融入城市生活，转而在平台上寻找关注和尊重。阅读原文

VI. 正午访谈：宋鑫淼｜看似“混日子”的职校生，有不为人知的伤痕与拼争

职业学校的学生常常陷入“混日子”的状态，这一现象的原因包括学校氛围的“空洞”、课程要求不够严格以及“习得性无助”等因素。职业学校生面临的困境也叠加了底层群体所面临的问题，许多职校生同时承受作为流动儿童和贫困生的困境。宋鑫淼提出，要改变职校生的困境，需要在政策、资源、制度、教学质量等多个方面进行长期的投入和坚持。阅读原文

VII. 每日人物：争考社工的年轻人，没有编制也想上岸

随着国考逐渐变得竞争激烈，一些年轻人选择将目光投向各地的社区工作者。尽管社区工作者没有编制，需要深入基层，常常加班，有时还需从事一些体力活，但该职业拥有相对稳定的工作环境、充满确定性的职业未来以及足以维持生活的收入。当下越来越多选择考取社工的年轻人，这一现象反映出青年就业面临的严峻局面以及他们对职业稳定和社会保障的渴望。阅读原文

VIII. 网易数读：中国最紧缺的医生岗位，为何医学生都不愿意去

儿科医生是中国最为紧缺的医生岗位。尽管近年来政策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儿科医疗资源的配置仍然存在严重的不均衡。儿科医生不仅面临着巨大的工作量、低报酬，还需要投入大量的情感劳动来面对态度不好的家长，甚至可能遭受家长的打骂和威胁，这使得许多医学生望而却步。要改善儿科医生面临的困境，需要的不仅仅是社会对儿科医生的理解和支持，还需要待遇和工作环境的改善。阅读原文

1. 智联招聘：《2023年四季度人才市场热点快报》
2. 国际劳工组织：《世界就业和社会展望：2024年趋势》
3. 田木林：《珠三角汽车业工人劳动状况报告》
4. 前程无忧：《2023职场人情绪状况调查》
5. 猎聘：《2023年度就业趋势数据报告》
6. 麦可思研究院：《2023年中国本科生就业报告》
7. 瑞慈医疗集团：《中国百万人群体检健康报告（2012-2022）》

在前三十年不完善的社会主义实践的国营企业中，工人阶级不同于资本主义制度下的雇佣工人，生产资料不是私人所有，而是全民所有。并且新政权常常在意识形态上告知并教育工人，每位工人都是企业的主人翁，在企业中工人与干部是平等关系。但是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并不代表生产关系的社会主义改造的完成，而是在与残余的旧社会生产关系的阶级斗争中不断推进的。诸如1956-57年中爆发出的工人罢工与请愿中，工人们与企业内党干部的官僚作风和旧社会经理人专制管理模式进行斗争，以争取工人基本权利、工厂管理的民主化和工人对生产资料的集体控制。而1950年代末鞍钢宪法的诞生和文革初期发展出来的小范围车间自我管理小组等工人组织，则使我们得以窥见一个初具雏形的工厂民主管理，在具体的增产提效、革新劳动条件和改善职工待遇中所发挥的作用。

在这短暂的局部工厂民主实践中，工人们能够真正地介入到技术革新、生产计划的制定和工厂选举等工厂事务当中。其次，车间自我管理小组内部的选举由工人自己进行，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等政治思想的学习直接绕开行政系统，由所在的各车间、班组牵头组织集体学习，不再由干部说了算[注4]。工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政治意识和愿望，反对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和生产生活问题，并与试图凌驾于群众之上的官僚阶级进行斗争，以推翻干部特权和官僚专制。然而，随着1968年开始对工人造反派的镇压，当权者迅速地将工厂自我管理实践扼杀在摇篮里，阻碍了工人主人翁意识的真正形成。但这段实践经验仍然告诉了我们真正的工作场所民主管理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可以实现，而不是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厂长专制、精英治厂和所谓的自由民主。

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文革中部分积极参与斗争的造反派工人，在积累的政治运动和对抗权威的经验，和被镇压后积累的不满情绪基础上，在四五运动之后又迅速汇聚为民主墙运动，并且在波兰团结工会的影响下，发出了成立工人独立组织的呼声。

由于工人周期性抗议带来的自下而上的政治压力，以及党内派别关于改革路线的斗争和经济效益的考虑，再加上私有资本仍然处于从无到有，摸着石头过河的原始积累阶段，难以威胁到社会主义劳动实践，因此这段时期国营企业仍保留了单位的制基本特征——公有、终身就业和福利保障。早期的改革重心放在以放权让利为主的路线上，改变企业管理和用人制度，并引入高福利、奖金激励和1980-83年短期的有限工作场所民主作为相伴生的副产品。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80年代上半叶，改革路径主要是从阻力最小的地方开始。通过解体农村公社和建立经济特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劳动纪律逐渐深入农村和东南沿海腹地：在农村催生了乡镇企业，在沿海经济特区引进了大肆采用泰勒制，将工人当作机器的外资工厂，从而开启了朝向市场经济和价值规律演进的大门。

[注4] Bettelheim, C. (1974). Cultural Revolution and Industrial Organization in China. Monthly Review Press New York.

作者：文森

本文为长篇连载的其中一部分，完整文章正在同步更新中，请阅读《改革开放后中国工人史札记》

判决1：请假37日被开除，“合理”事由的界限在哪里？

2021年3、4月，李某因照顾家人总计请假37天，之后请假不再获准，李某只得在未获批准的情况下继续休假照顾家人，随后公司单方面解除劳动关系。李某申请仲裁未果，提起诉讼。该案中最引人关注的矛盾点在于，劳动者在什么情况下请假才是“合理”的？在李某的多位家人相继患病需要照顾的情况下，是否其中一部分照顾的时间是“合理”的，而另一部分的照顾不“合理”？法院认定，公司在充分掌握了李某请事假事由的情况下，忽视了其特殊困难，判决公司应支付李某解除劳动合同补偿金87679.04元。劳动者有权利请假处理个人与家庭的紧急事务、重要事务，其合理性界限不在于固定的时长，而在于困难的纾解。阅读原文

判决2：辞职申请延期批，法院认定违法

2021年9月，汪某通过微信向所在公司法定代表人提交辞职报告，未获签批，此后继续于公司工作并正常获得工资；同年12月，公司以同意汪某辞职为由解除劳动关系，汪某申请仲裁，仲裁委裁决公司支付违法解除劳动合同赔偿金567600元。公司不服，提起诉讼，一审二审皆败诉，维持原判。法院认定，公司起初不回应辞职，且继续接受汪某的劳动，说明双方劳动关系照旧，后又以此为由单方面解除劳动关系，已然违法。阅读原文

纪录片：《出路》

《出路》是由陈为军执导的纪录片，收入于STEPS的纪录片拍摄计划《为什么贫穷》。该纪录片将视角放在培训学校教师王振祥、农村学生王盼、应届毕业生万超三人身上，展现了教育在中国商品化后的状况。王振祥为一所野鸡学校工作，通过信息不对称来骗取家长的信任从而招生敛财；王盼是千万农村学生中的普通一员，农村师资的匮乏和教育设施的落后注定了她低分的命运；独立院校毕业的万超，在就业市场上发现自己的文凭一文不值。

在中国，不论是古代还是近代，教育都是摆脱贫困的重要途径。但是如今，当父母用高昂的学费将子女送入大学，寄希望于子女能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时，才发现子女的悲惨命运不仅没有改变，反而因学致贫，使全家的命运更加悲惨。教育确实可以改变命运，但只是极少数人的幸运。在中国正规高等院校敛财的本质下，来自普通家庭的学生则更多的成为了产业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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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布伤痕与冻疮的这双手来自一位年仅26岁的骑手。他是陈思，近期热议话题“外卖骑手三年赚了102万”的主角。不论他的收入是否真实，这样的双手都意味着外卖骑手并不是一个合理的有保障的工作。

当天晚上，张载誉前去吊唁。他的弟弟也在苏拉威西岛的钢厂上班。爆炸后，除了ITSS，其他工厂仍在正常运转。春节前后，张载誉的一些朋友依然会去县城，参加青山园区的招聘会，寻找去印尼打工的机会。“这里一个月五六千，印尼那边一个月一万五六千，能去估计谁都去了。况且在家里，就能保证不出事吗？”

来自《印尼中资钢厂爆炸致22人死亡：海外淘金潮背后的危机》

闫蜜蛾往返于老家和县城的交通工具是一辆带塑料棚的电动三轮车，虽然单程需耗费一个小时，冬天冷风入骨，但她都咬牙坚持。如果乘坐公交车，20元的往返车票是一天的菜钱。退守回家庭，注定生活单调乏味。送完孙女之后，闫蜜蛾会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刷短视频打发时间。晚上，闫蜜蛾收拾好厨房，都会退回到自己卧室，在短视频的世界里熬到眼睛酸涩，然后睡觉。

来自《中国第一代农民工，留不下城市，回不去农村》

“老话不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所以其实下雪那两天体感温度是不冷的，而且刚刚下过雪的路面也没有结冰，车也相对好骑，且我身体也比较强壮，也能更好地控制电动车，于是就出去了。”满哥认为自己能够应付恶劣天气潜在的风险，潜意识里也希望趁着大雪多赚一点。去年9月9日北京下雨那天，他用了8小时，送了33单，到手将近400元。“对于恶劣天气，我只能是又爱又恨。”他说。

来自《寒冬中的外卖骑手：无处可“逃”，还是不愿“离场”》

决战时刻已到。临近午夜12点，门口值班的警察不知何时消失了，给资方留出了施展手脚的空间。没多久来了两辆大巴车，上面下来近百名穿着厂服上衣的男性和少部分女性。这些人自称是公司雇佣的工人，冲进了工厂大门。守在门口的女工试图阻止，有现场工人喊“手拉着手站成一排”，但很快败下阵来。女工的队伍被这些壮汉冲散，他们有的把拦坐在卡板上的女工架走，有的把卡板丢到一边，场面极度混乱。

来自《工厂关停潮中的工人行动——深圳艾礼富工人罢工侧记》

本期小报周期（2024/01/09 - 2024/01/22）

撰稿：伊甸、布迪、非洲大蜗牛、十月雨、三不沾、马乙己、Grayson、芋圆

编辑：非洲大蜗牛

校对：蓝水

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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